路过三月的少年

路过三月的少年

毛若楠

最爱那句“烟花三月下扬州”。

雪，一片一片一片一片，拼出你我的缘分。 认识样儿是在十二月。

那天有雪，狂欢了一整夜到早晨才宁贴，翩翩然开出一朵朵细细小小的花，一种名为清晨的花。

 样儿穿了件纯白的羽绒服，简短的马尾，永远都带着百合般清新的笑容。她是新来的插班生，和我家住得很近，大人们便把我们凑到了一块儿。

 于是平日里只属于自己的路程，从那日起便多了一道身影，在我苍白的少年时光里添了一道明媚的风景。

 那条路上，样儿和我讲最流行的歌曲，最爱的爸爸妈妈，最讨厌的同学，最喜欢的三月天……样儿说，快乐是你一个人的，但也是大家的。为你，为你的爸爸妈妈，为你的外公外婆，为我，为所有爱你的人，走出来吧！不论以前经历了什么，不论以后要经历什么，我都会陪着你走下去的……

 我静静地听着，有几只调皮的雪花跑到我的眼睫毛上，眨眨眼，它便肆无忌惮地在我脸颊汹涌，可我却感到一道道温热滑过。

记得当时年纪小，你爱谈天我爱笑。样儿为我打开了一扇窗，窗外三月正浓，春光自好。

我会和样儿沿着马路一走几个小时，不为那份老师吩咐必须买的资料，只是想体验一下做“勺子”的感觉。我会和样儿骑在“羊背”上，幻想自己正飞奔在茫茫草原，放声大吼：“让我们红尘作伴，活得潇潇洒洒……”我会在样儿唱“郎君呀，你是不是饿得慌呀……”时，摇把扇子客串一下“白展堂”。我和样儿学转手帕，左手却怎么也转不好，样儿总是揉揉我的头：“没事没事，我来当你的左手……”

……

日子就这样一天接着一天，不紧不慢地走过，掀开十二月美丽的珠帘，露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，拂过二月新柳的青涩，迈向三月啼莺的故乡……

经不住似水流年，逃不开此间少年。

  “牵着你的手相别在黄鹤楼

  波涛万里长江水送你下扬州

  真情伴你走，春色为你留

  二十四桥明月夜牵挂在扬州”

  生活总是这样，总是在你以为幸福触手可及的时候，再狠狠把它踢开。样儿终于还是回到了扬州。我没有掉泪。真的。

  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永远在一起，她有她的水村山郭，拂堤杨柳，我却只能守着我的三月，等雨声滴答成江南的吴音软语，等柳叶出落成扬州的娉娉袅袅……

  当初傻傻地说永远不分开，永远站在对方身后说“我在”，可是我们却忘了，承诺是用来背叛的，永远就是用来怀念的。

  想起那时你教我吹箫，我却只会“呜呜咽咽”的几个残调，翻来覆去，像极了三月的柳，再努力也合不成一曲菱歌。这是不是一种征兆，我们来来去去寻寻觅觅，擦身而过却早已被编入三月的折子戏。你是归人，我是过客。

戏子入画，一生天涯

  后来，我爱上了唱歌：

  “烟花三月是折不完的柳

  梦里江南是喝不完的酒

  等到那孤帆远影碧空尽

  才知道思念总比那西湖瘦”。

  那是样儿的故乡，是我梦里的江南。烟雨舒畅，每走一步脚下便绽放一朵青花绚烂，像是有个小人儿亦步亦趋地跟着你，有多少雨滴，就溅出多少孤单和惆怅，只因心中早已被那柔软的青苔爬满……

  你在我梦里的江南，我便代你去你梦里的呼伦贝尔吧！我要骑在真正的马上驰骋，任耳边风声铿锵，这样就可以风干脸上的泪了：

  “扬州城有没有我这样的好朋友

  扬州城有没有人为你分担忧和愁

  扬州城有没有我这样的知心人

  扬州城有没有人和你风雨同舟”

  样儿，你听见了吗？我在你梦里的呼伦贝尔，这儿有不一样的三月天。

  ……

  三月，孤帆远了烟花尽了，我已哭了，心还会疼吗？

  故人西辞黄鹤楼，烟花三月下扬州。

  孤帆远影碧空尽，惟见长江天际流。